(Lucy 攝影)
都是腎臟炎惹的禍？ 黃富源醫師
常有跟診的年輕醫生對我的診斷能力表示訝異。
「是不是老師您讀書比別人用功，看病經驗比別人豐富呢？」有人問。
「不敢當啦。大概是上帝給我的恩賜吧！」
醫生生病了
聖經上所說的『上帝使萬事互相效力』真是有道理。若不是自己有過刻骨銘心的生病經驗，大概診病不會像現在那麼迅速正確吧！我想起三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。先說第一個。
台大醫科畢業以後，我服了一年醫官兵役，接著進入台大小兒科擔任住院醫師。那是1969年到1972年之間。就診的病人多半是感染疾病。
卅歲那一年﹝1971年八月﹞，我在台大醫院急診處密集值班，工作非常忙碌，身體十分疲累。終於被病人傳染了扁桃腺炎，引發急性腎臟炎。
我很緊張，也很害怕，擔心急性變為慢性。若未來演變成要洗腎，不僅十分不方便，價錢也很昂貴(無全民健保)，以我當時的薪水根本無法負擔。我在進出醫院多次的煎熬中，心理的壓力比身體的發燒更加嚴重。老是想著自己會不會變成陳教授所說的──那百分之二十的慢性腎臟炎病人。
病中讀到好書
趁著病情稍緩的在家休養期間，我將圖書館所有的相關藏書全部借出。那可是沒有電腦的時代。我特別仔細閱讀有關腎臟炎的論文和教科書。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美國老醫生寫的『Acute Glomerulonephritis』。
這本書文詞淺白，詳細寫下老醫生四十年的診斷經驗。他將所有遇過的case全部整理出來，最後再下結論。我還記得這位老醫師認為：急性腎臟炎不會變成慢性。如果被診斷為急性腎臟炎，其中有10%至20%其實本來就是慢性腎臟炎，卻由於鏈球菌或病毒的感染而引起急性發作，才被誤認為是急性腎臟炎。如果是這種病人，就不容易痊癒了。但是如果病人本來得的就是急性腎臟炎，那百分之百會痊癒。
當時精讀了這本珍貴的原文教科書，再加上兩位前輩的肯定鼓勵，免除了內心許多恐懼。
病癒成為專家
後來蒙受上帝恩典病得痊癒，轉到馬偕醫院擔任主治醫師。除了之前自己所擁有的醫學教育和兒科訓練基礎之外，在腎臟病的領域上，因認知與診斷能力更上一層樓，所以更有把握診治病人了。
那時馬偕小兒科尚無腎臟病專家。由於自己的生病歷程，加上徹頭徹尾研讀新知，使我多了一項次專科專長。受過診治的病人口耳相傳，讓我有更多機會造福病人，鼓勵病人。
陪伴與鼓勵
為什麼病人需要鼓勵呢？
原來患腎臟炎的孩子，斷斷續續會有血尿出現，而沒有經驗或這方面不專門的醫生，不敢保證血尿什麼時候會停止。但我若確定診斷出是急性腎臟炎後，便會在病家惶 恐時，安定他們的情緒，讓他們不要擔心。請家長一個月帶小朋友回院追蹤一次，原因是血尿會持續二週到半年。醫生必須篤定地陪伴病人度過這段難熬的等候期，鼓勵他們。平均說來一年內都會痊癒。
「這麼好啊？ 所有的腎臟病都會痊癒嗎?」有人問。
如果是慢性腎臟炎，我當然不會這麼說。但如果確定是急性腎臟炎，我會勸家長安心。有的醫生也許不敢打包票；病人一看到血尿不停，就繼續害怕下去，很可憐。話說回來，腎臟病有很多種，例如：腎變性症候群、慢性腎臟病、腎絲球硬化症、泌尿道感染等等，各有各的診治方式。
上帝的幫手
我終於了解： 是上帝賜給我敏銳的觀察力，加上自身的生病體會、豐富的看病經驗，以及不斷努力攝取醫學新知的態度，方才有點診斷方面的成就，以幫助病人度過難關。
「萬事互相效力，叫愛上帝的人得益處。」誠哉斯言！(註)
(註)新約聖經羅馬書八章二十八節
(2009年7月31日完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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