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颱風天的彩虹---林東生攝影工作室同仁攝於苗栗禱告山)
醫生，為什麼不幫我做檢查 黃富源醫師
身為具有44年臨床經驗的兒科醫師，可以證明所謂正確的診斷，有75%來自醫生詢問病史的詳盡，15%須靠醫生的身體診察(如:聽診、觸診、視診……)，5%則賴常規的血液、尿液、糞便(BUS)檢查，僅有5%需要高科技(如:MRI磁振照影和CT電腦斷層攝影等)。
何以見得? 且聽一個老醫生緩緩道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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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有個兩歲的男孩來就診。媽媽表示孩子已發燒一個月，看過許多醫生，也做過X光及血液
檢查，仍然查不出原因。最後有一位診所的醫生建議她到大醫院去，因此來到我的門診。
「小朋友是白天或晚上發燒呢?」
「每次燒多久的時間?」
「小朋友食慾如何?精神好嗎?」
聽完媽媽的答覆，我想起由於冷氣普遍而已消失多年的「夏季熱」!
但若要下最正確的診斷，則必須了解其「發燒曲線圖」，所以我也要求媽媽回去做這個功課。
「這樣哦，那夏季熱有沒有家族性因素呢?」媽媽問。
原來媽媽自己小時候曾得過夏季熱，大兒子年幼時也常莫名其妙的發燒，到4歲就痊癒了。
由此可見，從病史的詢問中，即可正確診斷出「夏季熱」，無須使用更詳盡的高科技檢查。因為夏季熱的發燒曲線是:
「清晨發燒，白天降溫；黃昏再燒，晚上降溫」，有別於其他原因的發燒。
我請媽媽在天熱時為小朋友開冷氣。4歲以後，這種夏季熱自然就會痊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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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前也有個咳嗽已兩個月的7歲男孩，由媽媽帶來就診。
之前的醫生下過感冒、過敏、氣管炎、鼻涕倒流等診斷。
我開始問診:
「什麼時候咳嗽? 有沒有痰? 晚上睡覺時是否咳的更厲害?」
在我問話的同時，觀察到小朋友咳了一聲，是故意誇大的咳嗽，而且沒有痰音，並眨了一下眼睛。
我恍然大悟。原來小朋友的病症是「習慣性不自主的動作」(tics)」，也是一種最輕微的「妥瑞症」(Tourette)。
我吩咐媽媽不用再服藥，只要不理會小朋友的誇大性咳嗽，大約半年就會痊癒。
除非症狀太嚴重，再回診決定用藥的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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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一個16歲的少女，由別家醫院轉診過來。主訴是嗜睡，而且走路容易跌倒。我問:
「有沒有頭痛和嘔吐的現象?」答案是否定的。
「生病多久了?」她說已經將近一個禮拜了。
我為她做了身體診察(physical examination)之後，再做「神經學檢查」(neurological examination) 時，發現她有兩項測試未通過。一項是”finger to nose test”，另一項是”heel to toe walking test”。
考慮到應該是腦部的問題，因此打算轉給小兒神經科醫生接手。然而此時靈光一閃，憶起多年前有個小朋友誤食叔叔精神分裂藥物的前例。(註)
「最近有吃什麼藥嗎?」我問。
原來這一個禮拜以來，女孩睡不好覺，每天晚上自行服用阿公的安眠藥。真相於焉大白! 我要她停藥，三天後回診時再將阿公的藥帶來。
女孩停藥後，就恢復正常了。而阿公的安眠藥正是stilnox! 我吩咐女孩:
「不要亂吃藥，除非看過醫生。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同，會吃出問題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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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十年來，每當我遇見難以診斷的病人，往往在詢問病史中得到答案。
然而自從健保開辦以來，由於病人的醫療費用負擔減輕，以致國人看病次數劇增────平均每人每年看病次數高於15次，幾乎是世界之冠!
醫院消化不了這麼多病人，醫生也就沒有時間詳細問診了。加上有些病人只相信儀器檢查，認為未經儀器檢查就找不出病因，逼得醫生借助高科技儀器檢查來診斷。又由於目前醫病關係比較緊張，醫生只得多做檢查來預防糾紛。
然而，多做不必要的檢查不僅增加健保的財務負擔，而且也有可能發生檢查中的意外事故， 例如: 檢查藥劑的過敏、檢查過程不慎跌倒等等。對病人而言都不是好事。
總之，只有5%左右的病人，是需要高科技儀器檢查的。何況精密的儀器檢查，不見得會讓醫生得到需要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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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是要重申: 正確的診斷，隱藏在醫師詢問的病史與身體診察之中。
(註)請參考閱讀「病人是我的老師」一文。(文章分類: 醫者心)
(2013年9月22日完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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